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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于《春秋》,虽称孔子作之,其实皆鲁史旧文。
所谓“笔者,笔其旧”
;所谓‘削’者,削其繁:是有减无增。
孔子述《六经》,惧繁文之乱天下,惟简之而不得,使天下务去其文以求其实,非以文教之也。
《春秋》以后,繁文益盛,天下益乱。
始皇焚书得罪,是出于私意;又不合焚《六经》。
若当时志在明道,其诸反经叛理之说,悉取而焚之,亦正暗合删述之意。
自秦、汉以降,文又日盛,若欲尽去之,断不能去;只宜取法孔子,录其近是者而表章之,则其诸怪悖之说,亦宜渐渐自废。
不知文中子当时拟经之意如何?某切深有取于其事,以为圣人复起,不能易也。
天下所以不治,只因文盛实衰,人出己见,新奇相高,以眩俗取誉。
徒以乱天下之聪明,涂天下之耳目,使天下靡然争务修饰文词,以求知于世,而不复知有敦本尚实、反朴还淳之行:是皆著述者有以启之。”
爱曰:“著述亦有不可缺者,如《春秋》一经,若无《左传》,恐亦难晓。”
先生曰:“《春秋》必待《传》而后明,是歇后谜语矣,圣人何苦为此艰深隐晦之词?《左传》多是鲁史旧文,若《春秋》须此而后明,孔子何必削之?”
爱曰:“伊川亦云‘传是案,经是断’;如书弑某君、伐某国,若不明其事,恐亦难断,”
先生曰:“伊川此言,恐亦是相沿世儒之说,未得圣人作经之意。
如书‘弑君’,即弑君便是罪。
何必更问其弑君之详?征伐当自天子出,书‘伐国’,即伐国便是罪,何必更问其伐国之详?圣人述《六经》,只是要正人心,只是要存天理、去人欲,于存天理、去人欲之事,则尝言之;或因人请问,各随分量而说,亦不肯多道,恐人专求之言语,故曰‘予欲无言’。
若是一切纵人欲、灭天理的事,又安肯详以示人?是长乱导奸也。
故孟子云:‘仲尼之门无道桓、文之事者,是以后世无传焉。
’此便是孔门家法。
世儒只讲得一个伯者的学问,所以要知得许多阴谋诡计,纯是一片功利的心,与圣人作经的意思正相反,如何思量得通?”
因叹曰:“此非达天德者未易与言此也。”
又曰:“孔子云‘吾犹及史之阙文也’;孟子云‘尽信《书》不如无书,吾于《武成》取二三策而已’。
孔子删《书》,于唐、虞、夏四五百年间不过数篇,岂更无一事?而所述止此,圣人之意可知矣。
圣人只是要删去繁文,后儒却只要添上。”
爱曰:“圣人作经只是要去人欲、存天理。
如五伯以下事,圣人不欲详以示人,则诚然矣。
至如尧、舜以前事,如何略不少见?”
先生曰:“羲、黄之世,其事阔疏,传之者鲜矣。
此亦可以想见其时,全是淳庞朴素,略无文采的气象。
此便是太古之治,非后世可及。”
爱曰:“如《三填》之类,亦有传者,孔子何以删之?”
先生曰:“纵有传者,亦于世变渐非所宜。
风气益开,文采日胜,至于周末,虽欲变以夏、商之俗,已不可挽,况唐、虞乎!
又况羲、黄之世乎!
然其治不同,其道则一。
孔子于尧、舜则祖述之,于文、武则宪章之。
文、武之法,即是尧、舜之道。
但因时致治,其设施政令已自不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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