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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那座笼罩在阴影与死亡中的山林终于被甩在身后,当炊烟袅袅的村庄轮廓在夕阳的余晖中逐渐清晰,盛知意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种脚踏“实地”
的恍惚。
空气中不再是墓穴的腐朽与火焰的焦灼,而是混杂着泥土、牲畜和农家饭菜的,属于人间的、鲜活的气息。
村庄的卫生所条件简陋,但对于他们这几个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人而言,已是难得的避难所。
赤脚医生给潘子重新清理了伤口,挂了水。
盛知意和吴邪身上的咬伤和擦伤也得到了简单的消毒包扎。
药物带来的清凉感暂时压下了伤口的灼痛,但精神上的疲惫如同潮水,一波波侵袭着所有人的意志。
吴三省将潘子安顿好后,便把吴邪叫到了屋外,两人在暮色渐沉的院子里低声交谈了许久。
盛知意很识趣地没有靠近,她独自坐在卫生所旁边一处农家小院的屋檐下,身下是冰凉的青石板,身后是土坯墙传来的、被白日阳光炙烤后残留的微弱暖意。
她没有进屋,仿佛需要这广阔而真实的夜空来消化过去几天那光怪陆离、生死一线的经历。
院子里很安静,只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和远处家长呼唤孩童吃饭的悠长乡音。
然后,她抬起头,看到了那片星空。
这不是城市里被霓虹灯稀释得黯淡稀薄的星空,而是毫无遮挡、泼洒而下的,一条浩瀚璀璨的银河。
深蓝色的天幕如同最华贵的丝绒,无数星辰镶嵌其上,大的如钻石般熠熠生辉,小的则汇聚成朦胧的光雾,流淌成横贯天际的银色河流。
北斗七星勺柄清晰,牛郎织女星隔河相望,还有许多她叫不出名字的星座,各自闪烁着或冷冽或温润的光芒。
夜风拂过,带着田野里禾苗的清新气息,轻轻吹动她额前的碎发。
在这片古老而永恒的星空下,连日来的恐惧、紧张、悲伤似乎都被悄然涤荡、稀释。
人类的情感与争斗,在宇宙的尺度下,显得如此渺小,却又因这份渺小而愈发珍贵。
她想起了另一个时空的亲人朋友,他们此刻是否也在仰望同一片星空?只是时空错位,所见早已非同一片天。
一种淡淡的、仿佛与生俱来的乡愁,混杂着对未来的迷茫,在这静谧的星夜里缓缓弥漫开来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。
“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?”
吴邪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,在她身边坐下,“想家了?”
盛知意没有立刻回答,她依旧仰望着星空,过了片刻,才轻轻“嗯”
了一声,语气带着些飘忽:“这里的星空,真好看。
比我家乡的……亮多了。”
这倒是实话,现代的光污染使得如此壮丽的星空成了奢望。
吴邪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夜空,叹了口气:“是啊,在城市里很难看到这样的星星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低沉了些,“三叔跟我说了些事。”
盛知意收回目光,转向他。
月光和星辉勾勒出吴邪侧脸的轮廓,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清俊,却也染上了几分不符合年龄的沉重。
“三叔他……准备再去一趟西沙。”
吴邪的声音压得很低,仿佛怕惊扰了这夜的宁静,“不是跟我们,是他自己,带着几个信得过的人。”
盛知意心中一动,西沙海底墓!
剧情果然在沿着既定的轨迹推进。
她面上适时地露出惊讶和担忧:“还要去?三叔他……会不会太冒险了?”
这担忧半是真半是假,她知道吴三省此去凶险,但也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一环。
吴邪揉了揉眉心,显得很烦躁:“我也劝了,但他决定的事,谁也改变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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