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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虽说会派遣押粮管同你一道儿前往,可依旧不可掉以轻心,路途迢迢危机四伏,你能同季思同行,他一文官手无缚鸡之力,恐难自保,你二人倒也好有个照应,还望畄平此行一切顺利。”
两人立在下方一左一右,互相对视了一眼,随后便又匆匆移开,纷纷下跪行礼,异口同声,“臣定当不辱使命!”
畄平一行就此敲锣打鼓,拉帘上场。
一散朝,曹为远便神色慌张的追着李弘炀而来,将人拦在宫外一僻静处二话不说先是跪下重重磕了几个头,脸慌的惨白,口舌不清的张嘴,“殿……殿下……这次……你真的……真的要救救下官……下官这条命得靠殿下了……殿下……下官这些年伺候殿下多年…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……殿下不能见死不救啊!”
李弘炀冷着一张脸,眉头紧锁着,似是对曹为远这缠着自己的丑陋嘴脸感到十分厌恶,语气也不由得冷了几分,“不是孤不救你,你也瞧见先前在朝堂之上,晏浩已将局面朝着那畄平混子品行不端所言不可信的问题上面引了,其他人也纷纷附和,可祁相从中作梗一番口舌不费吹灰之力,便让众人信服,这种时候孤若是再步步紧逼,难免引得皇上多虑,到时候别说是你了,连孤都得被牵连上。”
提起祁匡善曹为远则是恨得牙痒痒,恨不得一口将这人骨肉咬下都不用嚼便囫囵咽下去,可此时也只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磕头求救,远没有往日那般面子为大,瞧起来好生可笑,“殿下……还有法子的,一定还有法子,你救救下官,下官是您亲舅舅,看在皇后娘娘的面上,您也要救救下官这次。”
他以为将曹玉菡搬出来能让李弘炀能有些动容,殊不知母子二人近日关系越发僵,故而李弘炀脸色更冷,看着人头顶的目光仿佛在看这个死人一般。
“季思……对了,还有季思!”
曹为远突然想到了什么,瞳孔顿时亮了起来,膝盖在地上动了动往前挪去,迫不及待的开口,“季思是殿下的人,他一向听殿下安排,他此去畄平若是那混子死在路上,那不就皆大欢喜了,这临安到畄平一路上多是山贼流寇,死伤都是说不准的,到时再除掉曹平,死无对证不就没事了,殿下,那季思是您养的狗,只听您差遣,您就帮下官这一回儿,往后下官定好生报答您。”
李弘炀被这蠢话都乐了,这曹为远许是慌糊涂了,连这般病急乱投医的法子都想出来了,若祝郢舟和曹平突然暴毙,这不更是明摆着告诉他人,此事有蹊跷吗,这曹为远十足是个草包,不外乎落得如今这个下场。
心中虽是这般想,可面上李弘炀却不想再同这人浪费时间,便应道:“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,孤回去安排安排,你这些日子便消停些,莫要再多生事端,等着好消息便是。”
曹为远连忙磕头,嘴中不停说着:下官多谢殿下,多谢殿下。
等脚步声走远,才卸了力一般跌坐在地面上,仿佛劫后余生,也顾不上此时的狼狈,可此时,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,曹为远猛地回头,瞧见一人逆着光走来,站在他的跟前将光挡的严严实实,他呆愣住,待瞧清这人面容才脸色大变慌张了起来,“怎么是你?你都听见了?你想做什么?”
巷道两旁屋檐的光影打了下来,将一站一坐的身影拉的细细长长。
今日的日头高照,热的地面上腾升出一股眩晕的热气,朝堂上的消息一如这天一般热,没一会儿的功夫便传遍了各个衙门,众人纷纷猜测承德帝此番用意,可这份热闹并未传到城外的外禁军校场中。
裴战回到营地士兵们都在训练,他接手这支禁军已有一年之久,同一开始毫无军纪一盘散沙的混子军相比,如今的外禁军已初具规模,制度和训练方式都按着正规军营的模式而来,前不久同严青手下领那批根正苗红的禁军比了一场,不仅没落了下方,还赢了个漂亮仗,这可是大姑娘上轿——头一遭,足以够他们吹嘘一辈子,裴战也觉得面子生光,回到营地后自掏腰包好酒好肉的伺候着。
这场比赛中严兆更是出尽了风头,实战对抗一柄红缨枪耍的虎虎生威,一个人都近不了他的身,直把对方打的落花流水,后头的团体战,一招调虎离山计骗得对方晕头转向,拔出旗帜时恰逢余晖落山,那光打在他身上,额前的红色发带随风飘扬,满含少年意气的双眸比着刺眼的光还要亮上几分,足以让人看入了神。
许是瞧见裴战在望着自个儿,严兆估计抬了抬下巴,勾唇一笑,有些得意,又有些挑衅,一副迫不及待在心上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幼稚举动,却让裴战笑出了声,他想:这小少爷的确生了副好皮相,也的确十分欠揍。
后头严青愿赌服输将一批新入库的兵器让给了他,还打上了严兆的主意,说是严兆这般能耐留在外禁军浪费了些,若在他手下当值,不消一年半载定是前途无法限量。
两人同出严家,严兆又是本家无法无天的的小公爷,虽是熟知却因为诸多原因见得少,实战对抗时他未来,而团体战每个人都是一身泥污,实在没法将这人同记忆中白白嫩嫩娇气十足,一点小伤就能哀嚎上半天小公爷对上号,更何况严家并未对外说过这事,所以并不知晓严兆在在裴战手下当兵。
故而裴战听见严青这要求后嘴角勾起抹坏笑,直愣愣盯着人,笑的严青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,只好又重复了一遍,随后,只见裴家这个小将军薄唇轻启,冷声吐出几个字:“我的,不给!”
于是乎,这事便不了了之了。
裴战揉了揉眉心,将回忆收了回来,不知晓自个儿当时可是中了邪,这明明最好拜托严兆那小祖宗的机会,他竟然给拒了,左右想了想,只得出一个自己悉心教导,好生培养的苗子,哪能这般便宜他人,这才作罢。
前脚进了屋后脚郭盛便得了消息跟来,行了礼后问:“将军今日上朝,皇上可有提及去畄平一事?”
“提了,”
裴战从书架上掏出个册子递了过去,坐回椅子上,沉声道:“你按着这个册子将人召集了,告诉他们若有不愿随我去畄平,亦或者不听安排的的便提出来,留在校场继续训练,别去了给我丢人。”
郭盛翻开册子瞧了瞧,都是外禁军中表现出色的人,像是把这支队伍最好的最能拿出手的都给挑选出来了,从头瞧到尾,郭盛许是脑袋糊涂了,不由得多嘴问了一句,“没有严兆吗?”
裴战没回话,只是掀起眼帘望了他一眼。
顿时,郭盛才自知说错了话,这严兆是何等身份,镇国公府的小公爷,哪能跟着他们这些底下人去畄平,别说了他不见得去,就连长公主都不舍得他吃苦,长途跋涉不说更是不安全,若出了点事谁都担待不起,连忙将册子别在腰间,抱拳躬身行礼,“卑职这就去安排。”
八百禁军再加上裴战自己从广平关带回来的两百亲兵,零零碎碎能凑齐一千人,他叹了口气,开始觉得格外忧愁了。
郭盛办事极快,晚些时候便将册子上的人通知到位,众人得知要同裴战去畄平办差,纷纷表示万分期待,竟没有一人不愿,甚至在房中讨论起来若是此行建功立业,升官发财,是不是就能娶个老婆了呢,荤段子一个接一个,阵阵笑声在夜里格外明显。
严兆端着盆隔得远远的都能听见里头的笑声,他爱干净可校场营地哪来这个条件给他焚香沐浴,小少爷别的都能习惯,唯有这事无法接受,便只能走的远些去河里洗漱一番,他从溪水边回来,头发还湿漉漉的滴着水,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,心情颇为愉悦的哼着小曲儿,回到房中还同其他人打了招呼,自顾自舀了瓢凉水喝,半点看不出之前那些少爷架子。
“严兆。”
卫诚毅敲了敲门站在屋外唤了声。
“嗯?”
严兆回头挑了挑眉,对这人突然来寻自己感到不解,两人不在一个队又都是有能力之人,自然而然免不了暗暗较劲,平日里算不上多熟稔。
“此次去畄平,我定不会再输与你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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