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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做这两个演讲时,已经写出了《天使,望故乡》。
他是一个乡间石匠的儿子,从小就把文字视作云端上的圣殿。
他有着巨大的抱负。
他在幻想、希望、不着边际的巨大渴望中创造了他的第一本书,还有读者群。
之前的三年,他的书,书里的世界,那世界里的人物、颜色和气味,占据了他的全部生活。
成名以后他觉得惶恐极了,跑回他租住的小屋里,打量着自己的杯子,上面还有咖啡的残痕,衬衫还没洗,被子都没有叠,看上去那么无序和平庸,简直配不上他刚刚赢得的名声。
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荣誉,硬是把一个小蚂蚁砸晕了。
将来会怎么样呢?在好评如潮之后,是江郎才尽还是老而愈葱?当想象中的一切都成了一望而知的事实地平线之后,目标反而模糊了。
萨义德曾经说过,“我不敢看我写下的东西,觉得羞耻”
,张爱玲说,“我站在蓝天下,被裁判着像一切的惶惑的未成年的人,困于过度的自夸与自鄙”
。
前两天有个喊我阿姨的小女生给我写信。
掏心交流之后,那种交流又会让自己恶心。
而沃尔夫说,“这简直是太矛盾了,我费尽心机写一本震惊大家的书,可是这种暴露又让我害怕”
。
那种感觉很熟悉,年轻的时候,自我膨胀,觉得世界的注意力重心都在自己身上。
渴望被读解,之后又觉出暴露是件很不安全的事。
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功利心,他的巨大写作热情,建筑在他的征服欲上,“那不存在的、拟想中的读者群,是我的写作动力”
。
我想起我认识的一些文学青年,有的来自偏远小镇,有的来自农村,也是自恃有小才,不甘于人下,努力在写着,想着有一天,重拳抛出他们的作品,震撼文坛。
较之于三毛“我写作不过是为了娱乐自己,如果不小心娱乐了别人,那是意外”
的脱俗,我觉得那种天真肤浅外露的企图心,倒是更亲切可爱些。
《天使,望故乡》出版之后,激怒了沃尔夫的家乡人,因为里面有他们认为诋毁宗教的成分。
他被淹没在匿名信、诅咒、愤怒的暴风雨之中。
他死后,他的故乡却以他为傲,连他父亲的石匠大锤都特地造了纪念碑,镇中心的雕像正是他的天使,微张着翅膀庇护的样子。
他死在巴尔的摩。
在他生命后期,他向大学辞职,与情人断绝往来,在纽约布鲁克林的一个公寓里住了下来,经过了10年井喷一样的写作后,撒手而去,死时只有38岁。
在他逝世前,他反复重复一句话:“你不能再回家。”
其实他一直都没有离开过,在他的文字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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