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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书法宗苏、米,宗的是苏东坡与米芾的人格美。
他为西晋吴郡大名士陆机、陆云建祭拜庙宇,以栽植四方名花祭之,取名“乞花场”
,并言“我贫,以此娱二先生”
,痴的是高士风流。
他的“荒腔”
启蒙了一代年轻人,如张岱、陆绍珩等。
当年,陆绍珩从吴江松陵镇来拜访陈眉公,由水路乘船也是很方便的。
他辑录了一本名人名言集,其中有苏东坡、米芾、唐寅、以及陈眉公等人的言论,他们的精神一脉相承,请《狂夫之言》的作者陈眉公作序,可谓锦上添花。
如果说《围炉夜话》是一部纯正的儒歌的话,那么《菜根谭》就是一本走板的儒歌,而《小窗幽记》则是在荒腔走板上长啸。
读本书陆绍珩的自序,看得出他与眉公心有灵犀。
他说:“若能与二三知己抱膝长啸,欣然忘归,则是人生一大乐事。”
仅看本书十二卷的题目,就知陆绍珩安身立命的趣味,与眉公一样别有怀抱。
《幽梦影》为张潮一人之论,文辞锦绣,以一当十,与《小窗幽记》中的群贤比读,亦无愧之。
张潮是语言大师,并以一往情深翘楚。
天给了他才气,他用天眼看世事,事无大小皆文章;神给了他一支笔,所过花草树木、历史遗踪甚至日常琐碎,便都有了醒人精神的仙气;父母给了他仁慈之心,他总能以优雅的反讽、浓缩的诗意、温和的点拨,给予读者精悍的修辞格调,点亮我们惰于惯常的昏蒙。
有人说,《幽梦影》“那样的旧,又是那样的新”
,是说常识如故旧,而张潮则能从我们习以为常的故旧中看到新。
比如,他看柳,看花,看书,对着四季轮回的旧事物自言自语,却总能提亮人心被蒙尘遮蔽的幽暗处。
他亦痴,直痴如女娲补天遗下的那块石头。
他直言不讳:“若无花月美人,不愿生此世界,若无翰墨棋酒,不必定作人身。”
既然他对人生抱有如此的乐观,我们就不要辜负他的治愈力。
读他的书也许会因“文过于质”
而审美疲劳,可读书总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。
而读“两幽”
则更有一种“璀璨的阴影”
之华美。
三——晚明以来士人心灵艺文志
明中叶以后,文坛上流行一股清丽的小品文体,短小精悍,格言款式,说着性灵的话语,句子很甜,像只花丛中的蝴蝶,在生活的花园里吮吸;句子很人性,像个愤世嫉俗的青年,灵魂对肉身的惊异发现,开始放纵一种自我审美的张力;句子很愁苦,像位饱经苦难经验的老人,回忆当年不知苦滋味的鲁莽。
而对于这些应接不暇的巨人艺语,再也没有比小品文更为应景的款式了。
张岱有个陶庵梦
汉文化从周公制礼作乐到明末甲申国变,积攒了两千六百多年的风华至明朝末年而绝代。
张岱的审美生涯,就是在这样一帧锦如汉赋的终极篇章里徜徉走过的。
对汉文化繁复的精致与极致的精美,他那份单纯的沉醉,却表现如饕餮,以他那颗冲破伪道学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的性灵之心,乐此不疲在物欲缤纷的世界里,展示他的名士风流,**上流社会追逐名士以及名士手上的长物风流。
可耗尽他倾情大半生的华美,对于大明王朝来说,却不过是回眸的一抹惊艳。
1644年清人入关,大明江山如多米诺骨牌,从北向南最后一块倒在这枚“性灵纨绔”
的脚前,他以历史之眼观摩了这场王朝易代的演出。
好友苏松总督祁彪佳在杭州沉池殉明,而另一位好友大明的太子少保、户部尚书、文渊阁大学士王铎,与大明的礼部尚书钱谦益,则在清人兵临南京城下时,携手打开城门,亲自迎清军入城。
此情此景,张公子怎么办?张岱没有功名,可以不殉国,也不必殉国,那国不过是一家一姓的朱家王朝,而他的江山在文化,文化的江山里的精华就在他的脑子里、身体里,与他的生命共一体,他要将文化的江山保存下来,传承下去,他还不能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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