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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看见自己在南疆雨林中点燃纸灯笼,听见女子阿婉的哭声;
他看见西漠佛国灰烬成云,大雨倾盆而下;
他看见极北冰原上,老雪狼伏于墓前,嘴角含笑;
他看见东荒妖庭思归殿中,千百封书信随风轻扬;
他看见小女孩捧水浇灌归途树,眼中纯净如初;
他更看见,自己一次次踏上未知之路,只为将一个灵魂送回所念之地……
记忆并未完整归来,但某种更深的东西苏醒了??那是比名字更重要的东西:**他是谁愿意成为的人。
**
他缓缓站起身,走向归途树。
手掌贴上树干,温热的脉动顺着掌心传来,像是心跳,又像是千万人的呼吸共鸣。
树皮裂开一道细缝,一枚新的玉简从中浮现,通体莹白,其上无字。
谢无寄知道,这是归途树在等他重新书写规则。
他转身看向苏明:“帮我磨墨。”
苏明一愣,随即狂喜,连忙打开书箱,取出一方旧砚、一支秃笔。
他颤抖着手研墨,墨香弥漫,如同时光倒流。
谢无寄执笔,悬于玉简之上,闭目良久。
第一笔落下,金光迸现:
**“凡有思念处,皆可为归途。”
**
第二笔:
**“不必渡尽天下人,只需点亮一盏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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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笔:
**“若我终将彻底遗忘,请以你们的记忆,替我活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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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一笔落下,归途树便绽放一片新叶,玉叶纷飞,洒落人间各处。
东海渔村有人抬头,见一片玉叶飘入门楣,上书“平安”
;北原雪山,一名孩童拾起落叶,上面写着“爹,我想你了”
;西漠佛堂,老僧抚摸玉叶,泪流满面:“原来他还记得我们。”
谢无寄搁笔,身形已愈发透明,仿佛随时会随风而去。
苏明急道:“先生!
您不能走!
归途树刚复苏,众生还需您指引!”
谢无寄笑了笑,摇头:“我不是走了,是换了一种方式留下。
从今往后,每一个愿意为他人点灯的人,都是我的化身。”
他望向远方,朝阳正越过山脊,洒下万丈金光。
“你看,天亮了。”
话音未落,他的身影如烟消散,衣袍落地,唯余一杯尚温的茶,和那支秃笔静静躺在石桌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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