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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雾观斋堂有三三两两游客落座,宋南星彼时刚走出厢房,正失魂落魄时,便接到宋父催促的电话。
此刻少女还未走进堂内,先远远望见聚坐在一起的熟悉人影,陈家父母慈祥的面庞一下子迫使她移开了视线。
双腿沉重似千斤,宋南星甚至想转身逃离到任何地方去,只是不要让她去面对那两位中年男女就好,因她实在不知如何面对。
思绪踌躇间,另一个男人的高呼将她拉回现实:
“阿星,怎么愣在门口啊?外面冷赶紧过来坐。”
那是她听过很多年无比熟悉的声音,她不得不迅速整理心情,挂起一副乖巧的表情:
“知道了,爸。”
好不容易腾挪到众人桌旁,大人们热切地招呼起宋南星,先是问她早餐需不需要再拿些别的,又好奇她怎么在外面耽搁了那么久。
一番糊弄过去,少女已是精疲力竭,她暗暗将目光投向安坐一隅的始作俑者,不由得悲愤交加,这个阴险狡诈的黑心妖物,竟然骗了自己!
宋南星边腹诽边不动声色摸了摸衣兜凸起,那里正躺着个小巧精致的青花瓷瓶。
少年眼眸始终低垂着,冷白漠然的面容上似结着层薄冰,他就那么静静坐在烟火喧闹的房间里,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毫不关心,而长辈们偶尔的问话他更是答得简单,却也礼貌得让人挑不出错来。
接下来的一整天宋南星都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里,脑海中不断盘旋发小的死讯,陆寻的计划以及与辰渔相遇以来短短半年内发生的一切。
当无数情绪裹挟,在面对父母们邀约自己参加道观晚课时,少女理所当然地婉言谢绝,只说要在屋内温书。
窗下灯光暖黄,印着油墨的纸张已被翻得微微翘起,以往在如此安静的环境里,宋南星的看书效率别提有多高了,可现在她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,索性带上钥匙出了房门。
傍晚群山笼罩在漆黑天色下,只白雾观建筑内透出的点点暖光照亮夜幕,宋南星沿着长廊漫无目的走着。
室外深冬寒风让她全身一个激灵,顿时清醒不少,不知不觉间竟来到后花园处,少女不合时宜地想起白日里好像听小道长介绍观内有一处天然温泉,十分奇特。
葱笼绿意深处,隐约有白色雾气蒸腾,廊架上挂着的灯笼氤氲出团团暖光,宋南星定睛看去,白玉雕栏中央围着的赫然是一方深不见底的清潭,岸边节节台阶自上而下,最后消失在静水深流之中。
从小到大都不会水的少女自然离潭边远远的,可水面浮动的绵密水汽使她好奇这眼前的小潭真的是一处温泉么?
宋南星思索间已然靠近,她小心蹲在露出水面的那段石阶上,试图伸手触摸似近在咫尺的潭水。
柔软指尖感到隔空而来的阵阵暖意,宋南星竭力将手指向远处伸去,谁知脚下苔痕湿滑,一不留神少女整个人倏地跌入潭中。
“啊!”
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,宋南星立马被扑面而来的潭水吞没,几乎同时,巨浪猛地涌进五官七窍,在这种可怖的灭顶之力下,少女拼命挣扎,却丝毫没有减缓身体下坠的速度,反而耗尽了她所剩不多的氧气。
一阵惊惧攫取了宋南星,夹杂着濒死的窒息感,耳边水浪的冲击声无比清晰,与心脏最后的跳动反复共响,心肺撕痛间,少女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:
难道……就这么结束了?
这里好温暖,看来果然是温泉啊……
爸妈……有人么……
突然,湿冷空气瞬间钻进肺腑,脱离深水的宋南星本能地大口呼吸,伴随着剧烈咳嗽,少女艰难睁开挂满水珠的眼睫,却发现自己正抵住一具劲瘦的光裸躯体。
视线上移,一张熟悉的脸跃入眼帘,湿润额发下,那双平日淡漠的眼眸此刻是压不住的惊慌。
“宋南星你到底在干什么啊?”
辰渔提高的声线抖了几分,圈住少女的手臂不由得收紧,而怀里那人瞪着茫然的眼睛,像是还未回过神,只听她说得极小声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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