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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母亲,如果‘骑士团长’和‘父亲’这两个身份,只能选一个实实在在的,你会怎么选?”
问题来得突然,像一颗小石子投入看似平静的湖心。
艾莉诺脚步微顿,黄昏的光在她温婉的脸上明明灭灭。
克蕾雅却没有停下,话语逐渐加速,带着某种压抑已久的尖锐:“如果他真的把这里放在心上,为什么总是站在最危险的地方?为什么要把时间、精力,甚至可能把命,都交给那些他也许根本不认识、也不会感谢他的人?母亲,你告诉我,”
她停下倒退的步伐,站定了,目光紧紧锁住母亲,“如果连这扇窗后的灯光都照不亮、暖不了,”
她指向家的方向,又猛地挥手指向远处那片已开始星星点点亮起的朦胧城郭,“他守着的那些‘万家灯火’,到底和我们有多少关系?这所谓的守护,是不是从一开始,就选错了该守护的对象?”
夜风似乎在这一刻变凉了,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,打着旋儿掠过母女之间的空隙。
艾莉诺望着女儿,望着那双酷似丈夫轮廓、却翻涌着截然不同情绪的眼眸,那里面的质疑、委屈、以及深藏的恐惧,像针一样刺入她心里。
她看到的不再是孩子气的抱怨,而是一种近乎冷酷的、对某种崇高叙事的解构。
她想说,事情不是非此即彼;想说奥卡姆那些深夜反复摩挲家信、逐字揣摩女儿近况的沉默;
想说每一次捷报传来时他眼底一闪而过的、对安宁的渴望;想说有些选择背后是更沉重的无奈与更广阔的悲悯……
她的嘴唇轻轻颤动,寻找着能安抚又不会显得空洞的词汇。
就在某个音节即将成形之际——
“咻——!”
一道极其细微、却锐利到撕裂黄昏静谧的破空声,毫无征兆地炸响!
那不是寻常的声响,更像是空气本身被某种极度压缩的暴力强行劈开的哀鸣。
声音的来源模糊,仿佛来自广场边缘那片已完全浸入夜色的树丛阴影。
克蕾雅甚至没来得及捕捉声音的方位,只感到右肩后方传来一股毁灭性的冲击。
那不是疼痛最先袭来,而是一种蛮横的、不可阻挡的推力,伴随着清晰的、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。
视野瞬间颠倒、旋转,她踉跄着向前扑去。
在天地倾覆的混乱视角里,她看见一蓬温热的、艳红的血雾,从自己肩头炸裂开来,如同慢镜头下骤然盛放的、诡异而凄厉的花。
那抹血色并未消散坠落。
它携带着穿透她身体后残余的、冰冷狂暴的螺旋力道,笔直地向前,没入了母亲鹅黄色长裙的胸口——那片温暖柔软、不久前还让她安心倚靠的位置。
艾莉诺的身体轻轻地、极其细微地震动了一下,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寒流击中。
她低下头,看向自己胸前那迅速晕染开来的深色痕迹,脸上没有痛苦,甚至没有惊愕,只有一丝茫然的、未能理解眼前变故的恍惚,仿佛还没认出那是血,还是夜色开的玩笑。
然后,那点恍惚也凝固了,熄灭了。
时间并未停止,只是被拉长成粘稠的、令人窒息的胶质。
克蕾雅被那股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向前踉跄,右肩的剧痛海啸般席卷而来,搅乱了平衡。
视野晃动倾斜,她下意识伸出左手,朝着母亲的方向抓去,五指徒劳地张开,指尖划过渐冷的空气。
母亲的鹅黄色身影在她模糊晃动的视线中向后缓缓倾倒,像断线的风筝,离她伸出的手越来越远。
最终,她没能抓住任何东西,身体在剧痛和失衡中向地面跌去。
她用未受伤的左臂艰难地支撑起上半身,试图靠近,却最终只能支撑着跪起,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。
那抹温暖的鹅黄,像秋日最后一片失去所有牵系的叶子,悄无声息地飘落在被晚霞最后余烬染成暗红色的草坪上。
鲜血在她身下无声蔓延,颜色比渐浓的夜色更深,更沉,迅速吞噬了那些柔和的草尖。
克蕾雅跪在原地,身体因疼痛和某种更深的虚空而剧烈颤抖。
温热的液体顺着她无力垂下的手臂蜿蜒而下,一滴,一滴,汇入母亲身下那片不断扩大、仿佛没有边界的暗红渊薮。
傍晚的风依旧掠过空旷的广场,捎来远处人家依稀的杯盘轻响,孩童被唤归的零星余音,以及……弥漫开的、浓烈得令人作呕的铁锈气味。
她只是睁着眼,看着,看着那抹鹅黄被深色彻底濡湿、吞没。
直到急促、沉重、纷乱如擂鼓的马蹄声由远及近,粗暴地踏碎这片死寂的暮色,直到一个沾满异地风尘与另一种暗红血污的高大身影,踉跄着、几乎是从马背上摔落,扑跪到那片刺眼的红与黄旁边,颤抖的手伸向那抹鹅黄,却在触及前生生僵在半空,仿佛怕惊扰一个易碎的噩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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