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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院子,烟儿想到适才不能控琴的那刻,寻其因由,百思难解,夜晚睡时,却做了一梦,梦见自己骑马走在银河里,满天星辰在脚下如水一般,自己即喜悦又担心,担心掉下去,那牵马的人却道:琴声落人间,天河永无涯。
红颜入明镜,白骨埋菩提。
烟儿醒来后,想着那梦,不觉一笑,那梦里的诗还记得,便写在了册子上,那册子写着自己的诗,也将聚会时,他和他们的诗也写了进去。
烟儿看着那册子,翻阅一番,诗文如旧,可待那旧诗如新时,已过了长长短短的时月了,一个男子坐在了那院里的石桌前,与烟儿饮着茶水。
那男子也会写诗,是来京城考取功名的,因在回雁坊听了、见了烟儿,便日日守在坊外,夜夜写诗与烟儿,时日久了,烟儿见那男子落魄可怜,也习惯他在了,便与他有些往来了。
男子受了烟儿的接待,到了烟儿的院子后,诗文依旧写着,不过写的大多是些负才难展,襟袍未开的诗文,那些相思哀怨的诗倒写得少了,烟儿也知此男子才情平平,那些托心言情之诗,不写就不写吧,写了也就是一观一笑的事。
今日,那男子吟了一句:鹏飞九万里,日月如两丸。
烟儿笑道:你还是多读读科考之书吧,下个月就开考了。
男子笑道:作诗与看书也不相妨的,到了你这里,我这心里就想作诗了。
烟儿抿嘴一笑,饮了口茶水。
男子又道:我刚想了那一联诗,不如你吟下联吧,我们也合着写一首。
烟儿笑道:作诗是你们男儿的事,我哪会作诗。
男子听了,饮口酒水道:罢了,叫丫鬟上饭菜吧,也有些饿了。
烟儿便喊丫鬟上了些饭菜,原先烟儿也准备的是点心,后知那男子是清贫之士,平日难得吃顿酒肉,吃那些点心也当成吃饼子馒头一样,觉他有些可怜,便喊丫鬟为他准备了些鱼肉。
男子埋头吃完后,拿袖子擦了擦嘴角,笑道:天色晚了,我也回去看书了。
男子走后,烟儿让女僮将碗盘收了,自己留在那桌前,烧了壶水,重新煮了茶,独自饮着,看着那月亮,今夜月倒是圆的,也无云妨,沉吟片刻后,回到屋里,在那册子上写道:圆月照残心,风过湘竹吟。
昨日荼蘼花,今朝冷夜茶。
那男子去了两日,又来了烟儿这里,因男子财资贫乏,之前去回雁坊,又把银钱花了个精光,此时所租房子的银钱也是烟儿给的,烟儿又每每接济一些,男子虽面上有些不乐意,然银钱却也收了,言语之间也心安理得的道:日后金榜题名,定不负烟儿。
烟儿听了,只是一笑,烟儿只是觉,那男子在回雁坊将钱花光了,自己回他一些,也是理所当然的。
男子吃过酒饭,吟了一首、半首的诗,又自己回去了,到了开考后,男子待到放榜那日,见自己榜上有名,大喜过望,来寻烟儿,烟儿因接到师傅过世的讣告,虽未去南方守孝,也在院子上了香,敬了斋,见男子牛撞马奔的跑来,又高声高气的,换了个人似的,便只是草草言语一番,便去房里跪拜师傅之灵了。
男子见烟儿如此,颇有些不满,悻悻走后,多日也没来了,之后来了一封信,言自己要去蜀地上任了,又受恩师之命,与恩师的侄女定了亲,不便前来告别,望烟儿能体谅自己难处,所欠烟儿的银钱,回京之时,定当加倍奉还,又在信后,写了一句: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。
烟儿看着那信,不觉一笑,自己只是可怜他吧,他倒这般了,若自己真动了心,他用这元稹的诗,倒也有些伤人了,想起元稹,烟儿不禁想起那人有回说,那岳公子将元稹骂了一场,元稹何辜啊,这世上的元稹还少么,只是有元稹之才的人却寥寥无几,薄情人作多情诗,到底是薄情,还是多情,世人看得透嘛,恐怕那作诗的人,自己也是惘然难了的。
又入夜了,烟儿却觉今夜的心,格外清明,步入庭中,月华如水,又是一个满月。
那男子走后,没多久,烟儿就将他忘了,再隔些日子,连男子的姓名也忘了,只是记得有过这么个人,吃完饭拿袖子擦嘴,又用了元稹之诗,那样的一个人。
烟儿除了每回去坊里,其余之时,便是深居简出,自己弹琴,自己听,也不弹曲子,就那么几个调子,心绪起了,便在琴里拨出来,心绪退了,便又停住了。
院里的女僮,也长了两岁,知些琴理了,对烟儿笑道:小姐,你每日弹的就那几个调子,也没弹过一首曲子,不厌么?烟儿笑道:心里就剩这几个调子了,那些弄心弄情的曲子,弹了也不顺心。
女僮叹道:我们家里也多久没来客人了,有时真闷得慌。
烟儿笑道:你要嫌闷,我带着你去街头卖艺,那里倒是人多。
一日,烟儿与女僮正在吃午饭,叩门声响了,女僮放下碗筷,跑着去开门。
回来时,带了一帖子,送给烟儿,笑道:小姐,外面有客求见。
烟儿接过帖子,见帖子上写道:仓促拜访,望谅唐突,来京半月,有幸听得姑娘之琴,深感姑娘琴艺,超凡脱俗,出神入化,余音绕梁,夙夜难寐,不才曾作井水谣一曲,望姑娘过目,如能听得姑娘弹奏此曲,死而无憾,再拜。
烟儿见帖子之后,便附着那乐谱,烟儿放下帖子,拿起碗筷,对女僮道:让他回去吧,就说我不见外人,把这乐谱一道还给他。
女僮出去了又回来,对烟儿笑道:对那人说了,不过那人好像还在外面等着。
烟儿道:我们吃饭就是。
吃过饭后,烟儿到琴房弹了一阵子琴,便出门去坊里了,开门时,见那男子还在,男子见烟儿出来了,脸上一红,行了一礼,烟儿也还了一礼,笑道:你还等在这里作何?男子道:适,适才听得姑娘琴声,大异坊中,竟不知姑娘琴艺已是化境,脱了宫商角徵、动情之美的律束,心便是琴,琴便是心了,然有一言,在下不知当讲不当讲?烟儿笑道:哦,你说就是。
男子便与烟儿一道行着,一面说道:做文章的人,有一种文字障,文成了心,心化了文,遣词造句都如文字自生自长的一般,看似文章天成,实则是只见文字,不见天地,只见己心,不见人间,然悟性高,才情深的人,之后皆会过了那层文字障,最后心还是心,文还是文,以心写文,以文言心,方是正果。
男子叹了口气,又道:这入化境难,出化境倒更难了。
烟儿心里一动,笑道:你说的可是你自己的感悟。
男子道:我自己哪会有如此道行,只是从书里看到的,今日又听到姑娘琴声,心有所感罢了。
烟儿笑道:我一女子,可悟不了那些,只是顺其自然吧,怎么如意,便怎么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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