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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梅雨季的阴霾刚散，午后阳光破云而出，透过世纪书店的落地玻璃窗，在深棕木质地板上投下鎏金碎影。
陈年油墨的醇厚与新纸的清冽交织弥漫，偶尔响起的书页摩挲声，似春蚕噬叶，将空间衬得愈发静谧悠远。
苏晓半蹲在财经书架前，指尖掠过一排会计教材的烫金书脊，最终停在《中级财务会计》上。
刚升大二的她，正被专业课的难度打了个措手不及，趁周末寻到这家口碑载道的书店找配套习题。
额前碎发被阳光晒得微烫，鼻尖沁出细薄汗珠，她却浑然不觉——蹙眉凝视着书中合并报表例题的模样，像极了对峙强敌的幼兽，直到指尖划过关键分录，眉宇骤然舒展，嘴角勾起一抹浅笑，眼底亮得堪比盛夏星光。
书店入口处的风铃轻响，一道身影带着几分仓促闪身而入。
林砚脚步微虚，左手下意识按在手腕内侧，那里一道淡金色纹路正隐隐发烫，如烧红的丝线噬咬着皮肤。
半小时前，街角骤然袭来一股冰冷刺骨的浊天波动，那股裹挟着吞噬意味的能量几乎锁定了他的气息，情急之下，他才拐进了这扇恰好映入眼帘的书店门扉。
风铃余韵未散，他的目光已被书架旁的身影牢牢黏住。
女孩穿简单的白T恤、牛仔裤，低马尾松松束在脑后，几缕碎发垂在脸颊，被阳光镀上一层柔和金边。
她微歪着头，一手捧书，一手握笔在笔记本上疾书，偶尔抬眼望向窗外，笑容干净明媚，像穿堂而过的清爽晚风，瞬间吹散了他心头因天道追踪而起的焦灼。
林砚顿在原地，指尖的紧绷感悄然松弛。
穿越回这个时空三月有余，他始终在浊天的阴影下东躲西藏，日子过得如弦上之箭，却从未想过，会在这样一个寻常午后，被一个陌生女孩的笑容猝然击中。
他放轻脚步上前，目光扫过女孩手边摊开的笔记本——密密麻麻的会计分录旁，竟画着个小小的卡通笑脸批注。
视线再往上移，恰好瞥见她身旁书架上，一本《经济学原理》露出半截书脊，正是他前世反复研读、几乎翻烂的版本。
一个念头倏然成型。
林砚伸出手，指尖轻触那本《经济学原理》的书脊，声音放得温和：“同学，不好意思，请问这本曼昆的《经济学原理》，你在看吗？”
苏晓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，猛地抬头，撞进一双深邃眼眸。
男人穿简单的黑色衬衫，袖口挽至小臂，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，鼻梁高挺，唇线清晰，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，却在看向她时，不自觉地柔了几分。
她下意识摇头，声音带着刚从题海里抽离的沙哑：“没有没有，我在看会计书，这个就是临时放在这儿的。”
说着便伸手去递书，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，两人同时顿了一下。
林砚接过书，指尖传来短暂的温热触感，低头翻了两页，书页间夹着一张泛黄书签，上面印着几行经济学公式。
“巧了，我大学主修的就是经济学，这本书当年翻得页脚都卷了。”
他抬眼看向苏晓，嘴角勾起一抹浅笑，“看你在写会计分录，是学会计专业的？”
“嗯，大二了。”
苏晓点头，眼里泛起几分佩服——她向来敬重读书厉害的人，眼前男人气质沉稳，谈吐条理清晰，显然不是泛泛之辈。
“学长是哪个学校的呀？”
“复旦的，已经毕业了。”
林砚没有隐瞒，目光落在她笔记本上的卡通笑脸上，“合并报表这块确实难，我记得当年帮朋友补会计课，光这个章节就磨了三次。”
“可不是嘛！”
苏晓像是找到了知音，瞬间打开话匣子，眉宇间的拘谨散去，多了几分爽朗，“老师讲得飞快，好多分录绕得我头都大了，找了好久才找到这本配套习题。”
林砚看着她眉飞色舞抱怨的模样，眼底笑意更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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