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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一刻，源稚生的身体一沉。
噗通。
一声沉闷的巨响，他膝盖砸在冰冷湿滑、布满血污和金属碎片的钢铁平台上。
他跪下了。
堂堂蛇岐八家大家长，天照命，拥有“皇”
之血统的源稚生，在路明非面前，如同最虔诚的信徒面对神祇，又如同背负了滔天罪孽的囚徒走向刑台，以一种近乎卑微的、毫无保留的姿态，跪了下去。
在日本，双腿首膝跪地象征着对对方极致的敬意与臣服，第二次世界大战失败，绝大部分日本人宁愿切腹自杀也不会跪地。
源稚生低垂着头，湿漉漉的黑发黏在额前，遮住了大半张脸。
“象龟？！”
路明非彻底懵了，连忙想将源稚生扶起，大脑一片空白。
这比源稚生拔刀砍过来还让他难以理解！
象龟这是失血过多脑子坏掉了？！
“哥哥。”
绘梨衣也吓了一跳，小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路明非胸前的衣襟。
“请路君不要这样。”
源稚生拒绝了路明非的好意，“我是蛇歧八家的大家长，是可以为了正义与尊严牺牲的人。
但是路明非你今天教会我一个道理.....”
“至亲抵过人间所有凛然。”
这下路明非更傻眼了，源稚生的表情如此认真与诚恳，没有要求他任何解释，也没有对他表示疑惑，反而用了句高尚之言表示自己的理解，唯一尴尬的是，路明非忘了“凛然”
这个词是啥意思了。
源稚生是在跪谢那撕裂了绝望、改写了宿命的奇迹。
是在跪谢路明非从那冰冷的神性手中，硬生生夺回了他的妹妹绘梨衣。
更是在跪谢路明非替他，替他们所有人，做了那个他源稚生拼尽全力、赌上性命也未能做到的事情——守护住世间一切重要的东西。
“象...象龟。”
路明非憋了半天，终于磕磕巴巴地挤出一句。
“要不先别跪了，一会又快下雨了。”
源稚生没有起来。
他维持着跪伏的姿势，仿佛在完成某种迟来的仪式。
过了几分钟，他才缓缓抬起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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