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化妆间里比之前安静了许多，工作人员都已经离开。
童欣已经换下了舞台装，穿上了一件宽松的卫衣和牛仔裤，脸上的浓妆也卸掉了大半，恢复了清爽的模样。
夏日的余温还未散尽，南桥纪念园的湖面依旧泛着粼粼波光。
朵朵蹲在岸边，用小树枝轻轻拨动水面，一只纸船正随波缓缓前行。
她仰头望着我们，眼睛亮得像落进了星星：“爸爸，安宁妈妈，你们说它能漂到天上吗？”
“也许不能。”
我蹲下身，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辫，“但风会记住它的方向，就像有些人，走了很远，依然会被惦记。”
安宁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，手里拿着速写本，笔尖轻移，勾勒出这幅画面：湖水、纸船、孩子的侧脸，还有我们并肩而立的身影。
她的画不再只是追忆，而是将此刻的宁静一寸寸封存。
那天夜里，朵朵睡着后，安宁翻出了那本《朵朵的春天》。
她一页页看着那些稚嫩的涂鸦，忽然停在一张旧画前??那是朵朵第一次画“妈妈带我去野餐”
的场景。
她凝视良久，低声说：“你知道吗？我以前总怕自己做得不够好。
怕画不出张婉清的样子，怕安慰不了这个孩子，怕……辜负了你。”
我握住她的手：“你从没辜负谁。
你只是让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明白，爱不会因为死亡而中断。”
她靠在我肩上，声音轻得几乎融进夜色：“有时候我在想，如果当初没有看到那场监控录像，没有发现佳怡留下的线索，没有开始这场追寻，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？”
“大概还是过着平静的日子。”
我望着窗外的月光，“扫院子，画画，偶尔去画廊看看展览。
可那样的生活里，缺了一块灵魂。”
她笑了，眼角有泪光闪动：“是啊，有些痛必须经历，才能懂得什么是真正的活着。”
第二天清晨，阳光洒满小院。
我们三人照例做了早餐??南瓜粥、煎蛋、烤得微焦的吐司。
朵朵一边吃一边哼歌，忽然抬头问：“爸爸，我能给天上妈妈写一封信吗？就放在纸船里，让它漂走。”
“当然可以。”
安宁立刻起身拿出彩纸和蜡笔，“你想说什么，我们都帮你写下来。”
朵朵认真地画了一朵大大的向日葵，又歪歪扭扭写下几个字：“妈妈，今天我考了全班第三名。
老师说我画画像仙女。”
她把信折成小方块，小心翼翼塞进纸船底部的小塑料袋里，再用胶带封好。
“这样就不会湿了。”
她一本正经地说。
我们陪她走到湖边，一起放船。
纸船晃了晃，随水流缓缓前行，最终融入远处的一片荷影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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