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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，宁少主大概挺喜欢记恨人。
程谷吓得浑身一震，久久才抖着身子连忙点头。
贺召雯这才伸手取下麻布，扔在一旁，看着程谷大口喘息，胸膛剧烈起伏，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。
“我……我渴，要喝水！”
程谷揉着被麻绳勒出红痕的手腕，那双手本就沾满污垢，这一揉搓更是将指节搓得乌黑发亮，宛若炭条。
宁惑慵懒地撑着下颚，眼波流转间，朝贺召雯递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，纤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案。
察觉到宁惑的视线，贺召雯唇线微抿，面上掠过一丝不悦，却仍是执起桌上的青瓷茶壶，慢条斯理地斟了盏清茶，动作优雅如行云流水，将茶盏轻轻推到程谷面前。
这程谷不知渴了多久，一盏清茶显然不够解渴。
他仰头牛饮而尽，茶汤顺着嘴角淌下，在脏污的衣襟上晕开深色水痕。
不等二人开口，他又自顾自连斟数杯，急切的模样仿佛久旱逢甘霖。
“啧。”
宁惑轻蹙蛾眉，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，“这一顿喝完，总还有下一顿。”
程谷却是不信她，认命般又斟满一杯，头也不抬道：“我饿了，还要用饭。”
宁惑简直哭笑不得，纤指轻点桌面：“你这人怎还连吃带拿？我们不是刚给了你钱？”
“那能一样吗？”
程谷揉着干瘪的肚腹，理直气壮地反问，浑浊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。
“怎就不一样？”
贺召雯黛眉紧蹙，绡绫之下的眸子里泛起涟漪，只觉那一袋银钱好似石沉大海，连个回响都未听见便没了踪影。
程谷振振有词，扬起衣袖解释：“那些是你们赔罪的诚意，与我此刻要吃饭何干？”
贺召雯袖中的手微微收紧：“话虽如此……”
宁惑红唇轻启：“你这人……”
二人话音未落，便被程谷截断。
他抱着头嚎啕大哭：“我不管！
你们伤了我，那些银钱本就是我应得的！
如今想从我这儿套话，那可是另外的价钱。”
他说着说着，竟自顾自啜泣起来，粗糙的手掌抹着眼泪，“况且……我也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。”
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，此刻佝偻着身子，攥着茶盏，泪珠噼里啪啦坠入乳白瓷杯中，在茶汤里漾开一圈圈涟漪。
这情形看得二人一时无言。
宁惑与贺召雯对视一眼，皆在对方眼中看到几分无奈。
“我瞧你天庭饱满，眉目清明，倒不似短命之相。”
宁惑凝眸端详程谷的面容，纤细的食指轻轻点着下颌，仿佛要从中瞧出朵花来。
贺召雯意味深长地垂眸看她，眉头蹙得前所未有的紧。
月白色的广袖微微拂动，她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，魔界之人竟通晓相面之术？
“你竟会这个？”
月隐仙尊的目光太过灼热，直看得宁惑无语凝噎。
宁惑强自镇定，唇角勾起一抹浅笑，鬓边的珍珠步摇随之轻颤：“信手拈来罢了。”
“我却不记得魔界有巫觋传承……”
贺召雯语气清冷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云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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