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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轰”
两声,前面突然向天空竖起一股可怕的黑烟柱。
旁边有人喊:“渡口炸了!”
“渡口炸了!”
这时梁宾挺立在那里,他脸上严峻地划着几条皱纹,两眼发射着怒火,——他记起三下江南、四平、锦州、辽西,——敌机一低头飞下来就是一阵疯狂扫射,他记起血肉模糊的尸身,他又联想到南下路上看见所有被破坏了的桥梁,焚烧的房屋,他自语着:“毁坏吧!
——我们会记住你!”
他立起身观察了三处弹着点,决定自己立刻到渡口去。
他想渡口一定混乱了,按这里的情形判断,渡口很可能有损失。
他拐到大路上来,因为大路上隐蔽得静无一人,他倒很容易就走到渡口附近去了。
太阳极热,他觉得地皮像火炉一样烫脚掌。
渡口附近空中黑烟弥漫不散,硫黄气息刺人流泪,他看见一颗巨型炸弹把路中间炸了一个大坑。
飞机不知在哪里轰隆——轰隆响着,愈来愈远了。
一大群战士围在那里讲话。
据说有一辆弹药车被崩起来落在旁边屋顶上,压塌了屋顶。
数千斤重的大车突然飞进屋中,奇怪的是车上炸药并未震响,不过还是压死了人。
梁宾听见人群里面有一个女人在哭泣,声音悲惨极了。
……这声音这时十分扰乱他,他很痛苦,他没往那边看,他加紧了脚步,发怒地跑向渡口。
渡口确实混乱了,——大车横一辆竖一辆地拥塞在路上,人们挤来挤去,有两辆车车把向天空翘着,——人们躺在车荫凉里睡觉。
梁宾心中咒骂:“真是些不怕死的人呀!”
他看还有人把白木板的弹药箱摆摊子一样摆在地下,人们在炎日之下都不爱动弹了,——牲口身上给马蝇子咬得流着一条条黑色的血印子,牲口拴在大车上没人管,它们把屁股掉来掉去,把唯一能够过人的地方也堵死了,……“总之,这里没有组织,混乱!”
河边更是炎热,不但没一丝风,河面上反而像有闷热的水蒸气,河水晃动着日光,有如万道金针,令人张不开眼睛。
河的对面有一片绿树林的堤岗上,树林后面渐渐在散开两团烟雾,——很明显,国民党的航空员把炸弹又投得太远了。
梁宾冷笑着,走到最前面去,他才发现了问题严重性何在。
原来炸弹并不是严重的事情,严重的是这几天河水暴涨,把前面部队过河架设的码头冲毁了。
这些车辆在这岸上已经蹲了两日夜,后面只管往前拥,前面眼看河水在涨、在涨。
河上的船只并不少,不过大家都在指挥船只,反而等于没人指挥船只,因为哪一个都想自己和自己这一部分先过去。
水手们忙碌不堪,疲累无力,船动得十分迟缓,效率很低。
为了胜利,为了前进,战士们急躁得想不出办法来,不过,不管怎样说,渡口变成了通不过的渡口。
师长站在那里叉着腰在查问什么。
梁宾过去站了半天,低着头,流汗,他任什么也没听见,好像是一种沉重打击正落在头上,他在忍受,他感觉到这是新形势下的新问题。
这叫什么问题呢?也许叫作“胜利当中的问题”
,最恰当不过,——你以为胜利就像你晚饭后散步那样得来的吗?不,胜利就包含这样一种阻碍、困难,去克服它,就叫“一次胜利”
。
梁宾冷静地想:——在东北大平原上作战,什么都靠铁路、公路,吉普车能开到宿营地窗户底下,现在这里又是另外一回事了。
——师的指挥车早扔在长江以北几百里外,现在面前是河流,仅仅湖南一省就横着湘、资、沅、澧四条大江,那么,同志,问题很简单,不能渡河就不能战胜敌人,这就是头等重要的军事工作,也就是头等重要的政治工作。
他对自己说:“咳,同志!
谁看不见这问题,就搞不出什么名堂来!”
他劝师长到后面去掌握部队,他要和这里的混乱现象做斗争,他决心亲自在这里指挥渡河,他留下参谋长帮助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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