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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雪尽翻着赵管事找来的花样图，频频叹气：“都太一般，没什么新鲜的，一时顶用还行，长久也只能做些便宜的卖。”
赵管事面露难色：“世子妃是知道的，好的花样师傅百里挑一，有世子妃画出来的珠玉在前，这些都是相对下顶好的师傅了。”
徐雪尽还是摇头：“我再画一段时日，劳您再找。”
“世子妃。”
赵管事犹豫了一下，有些为难，“其实这里有个极不错的，只是......”
徐雪尽眼睛一亮：“只是什么？先拿上来我看看。”
他摊着那两张图样，面露赞赏之色：“不错，很是不错，与我比也差不到哪里，这样好的师傅，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？可是有什么条件？都好商量。”
赵管事抿着唇，对着徐雪尽行了礼：“这位师傅......是柳州通判家的三公子夫人。”
三公子夫人？徐雪尽愣了一下，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图样。
“她如今在哪里？”
徐雪尽仰着头，问得有些急。
赵管事见有戏，赶忙说：“那位夫人不便出来，是托了府上婢女来，说每月可以给我们供二十幅图样，只要一半的月钱。”
徐雪尽皱着眉，心里有不忍和感慨：“二姐姐。”
徐府如此，她即使不受罪罚，也难免被牵连，会在婆家遭到冷遇和挤兑。
徐玉芍是女子，不受徐敬和夫人重视，侍郎家的嫡小姐嫁给六品通判的第三子已经是低嫁.....
为难到出来寻生路，只能是水深火热。
徐府若还有一个心地纯善之人，那便只能是徐玉芍。
记忆太久远，徐雪尽却还依稀记得，那时她新嫁回门，自己那个全是病气污浊的院子从来都无人踏足，徐玉芍走进来时他仍在昏睡。
“小四，你怎么病得如此重了？”
徐玉芍握着他的手，在他床边坐了许久，零碎着说了些陈府的日子，还说陈府的大夫人娘家是药商，一定给他找好药，让他好好养病。
那个午后，徐玉芍柔顺的声音和模糊的身影，是徐雪尽对她最后的记忆。
“月钱双倍给，二十个太多了，十五个便够了。”
徐雪尽语气有些忧伤：“若她有难处，你一定与我说。”
赵管事愣住，他原以为世子妃对徐府的人深恶痛绝，只怕是不会用这位夫人，因而才没留下人，哪晓得......
“世子妃真是心善。”
“她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。”
徐雪尽勉强笑笑，“自古女子多难，求个生路还不能抛头露面，如若不是艰难，她是正夫人，怎么会愿意自降身份出来谋生活？只怕若是知道了我是后头的人，更不会前来。
赵管事，麻烦你多打听打听我二姐姐在夫家境况，莫要在她面前提我名姓。”
赵管事颔首：“是，世子妃放心。”
他抬头看见林由杰站在门口，欠身告辞，“那小的先退下了。”
真是浮生梦。
“你想帮徐玉芍？”
徐雪尽刚塞进嘴一把花生，被这声音吓得咳出来，一桌子的残渣。
玲珑眼睛瞪大，赶紧伸出手帮他擦干净桌子。
林由杰到他对面坐下，看到玲珑躲闪的眼神和徐雪尽......躲闪的眼神。
“赵管事真是，你今天来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？”
早知你来，我就不来了。
徐雪尽暗搓搓用手指扣掉桌边玲珑没来得及擦干净的一点花生米，露出了一个自以为极灿烂的笑容：“......”
“我是知道你来，才特意过来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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