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甄宁熙笑着低头，岁月匆匆，故人所剩无几，却好似一直都在，一直都站在他的身侧，醉酒在这棵树下。
以后，就留你在此处孤芳自赏罢。
他拍拍辛夷树，如同老友。
“王爷。”
方曳影抱着一件大氅，站在院落门口，“今夜王爷要自己守岁吗？”
这么多年，她从未进过甄宁熙的院子。
他们起初在一起便不算你情我愿，方曳影也从无抱怨，永远站在这里等他。
甄宁熙看着门口倩影，岁月泼墨未染下多少颜色。
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，有时甄宁熙也会想，若是第一眼心悸的就是方曳影，会不会别有洞天？
可终究没有那么多如果，他的心掰不出那么多的碎片。
“王爷？”
方曳影轻声提醒，身形却不动，没有踏入的打算，她微微叹息，想将东西挂上门闩，却见得甄宁熙迈步走了过来。
她一时恍惚，这好像是这么多年来，甄宁熙独处时，第一回走出来。
那个她爱了一生的人，踏着雪色，一如当年，只是望一眼，就再不能舍下。
手里的大氅被拿过，反而披在了她的身上。
方曳影愣住，几乎丧失了行动的能力，被他轻轻拽着走：“今夜我陪你守岁。”
她木楞地跟着，下意识回头看去。
院子空无一人，树木唯有枯枝，亟待新生，满地霜雪。
甄宁熙的贴身近侍上前，一把锁落上，哐当作响。
“王爷......你，是不是......”
她声音颤抖，却问不完全。
甄宁熙笑着看她：“以后，就不再回去了。”
不再回去，就是往事尘封，她终于等到了，是这样吗？
方曳影拽着自己的衣袖，几乎要落下泪来。
“好，好。”
正月十五开朝后，朝廷又下了两道催促回京的圣旨，得宁则回信说北胡异动，要支援边境，明晃晃的拒不回朝。
皇帝大怒，甄宁熙的禁军统领一职被卸。
南绿的孩子在春分后出生，她生产时险象环生、几度在鬼门关，若非如今西陵氏在徐雪尽手上，摸了不少好东西吊着，只怕撑不过去。
看不清样貌的小小婴儿被徐玉芍抱在暖阁里，她没有孩子的缘分，看徐雪尽的孩子分外喜爱：“你瞧你瞧，这下巴长得像你。”
徐雪尽：“......”
很是尴尬，又不好拆穿，这孩子像谁都有可能，唯独不会像他就是了。
真要像他，那才是出大事了。
见他踌躇，徐玉芍还担心他嫌弃这是个女婴，只能苦着脸地劝诫：“这到底是你第一个孩子，虽是女孩，但南绿姑娘辛苦，四弟弟......”
“不是不是。”
这天大的锅！
徐雪尽笨手笨脚地抱过女婴，急忙否认，“二姐姐误会了，我手抖，这孩子那么小，那么脆弱一点，我害怕。”
徐玉芍这才笑了：“可爱吧？”
他实在看不出这么皱巴巴一团哪里可爱，却意料之外的，好像获得了丢失许久的记忆。
旒衣是不是也这样怀着期待和万幸，珍视又爱怜地怀抱他，从此人世间多一个徐雪尽。
“南绿醒了吗？我去看看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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