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透过活物看人生萧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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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当有人读了四十年代我在伦敦写的系列通讯,问起我怎么会在报道纳粹闪电战时,却还不忘记写写大轰炸下的猫狗?我总解释说,新闻通讯的内容也得多样化,硬的软的都得照顾到。
我当时报道的不仅是战争,还包括战时的英国社会,只能多方面着手;而且从侧面着笔,以小的事物反映大的方面,有时会更真实生动。
其实,我谈得很表面。
当年我那么关心大轰炸下的猫狗,还是由于我一向——可以说自幼就喜爱活物的缘故。
小时,没有人给我买玩具,更不会有人带我去逛公园。
我就在东直门和朝阳门之间的那片郊野里寻到了自己的乐园。
那里,高粱地、苇塘和窟坑中,有的是活物供我捕捉。
我曾说过,除了苍蝇和屎壳郎,当时凡是活物我都玩。
事实上,苍蝇我也没饶。
只要捉到苍蝇,我就搓些捻子,恶作剧地插入它们的腹部,然后撒开,任其满屋飞。
它们是我的“飞艇”
。
我的拿手好戏是捅马蜂窝。
一听说马蜂在门前榆树或槐树上搭了窝,我就弄根竹竿(有时太高了够不着,就在一根长的上头再接根细而短的),踩着石头,踮起脚尖,硬是把马蜂费了好大劲才搭成的窝,捅了下来。
这下可把在树荫儿里纳鞋底或缝外活的街坊大娘们害苦啦。
本来拿个马扎在树底下一坐,既能做活计又好乘凉。
除了三九天,那是左近街坊们聚在一起聊天的大好场所。
如今,被捅了窝的马蜂没有了着落,流离失所,就几天几夜成群围着那一带“嗡嗡”
地飞。
不消说,谁撞上,就会给狠狠地蜇上一通。
这样,一连多少日子都没人再敢在那树下待。
胆小的,甚至都不敢走过那一带。
难怪他们要跺着脚骂:“缺德带冒烟儿!”
最残忍莫如抓田鸡。
那时,当然还不懂得为了庄稼应当保护益虫,只知道田鸡既好抓,后腿肉又细嫩可口。
那些年我顿顿不是啃窝头就是啜玉米面糊糊。
每餐添一碗大田鸡,就算打了牙祭。
何况那正像猎人吃自己从深山野林打来的兽肉一样,嘴里嚼着分外香。
我总是挎个口袋到城外阴湿处如苇塘里去抓,蛤蟆的不幸是太喜欢自我表现。
老远老远就听到它“呱呱”
地叫。
遇到一只两只单叫,倒还好辨识方向。
但是蛙类最喜合唱,而且总是在苇塘里此起彼伏地轮唱,这样反而不好下手。
回想起来真是罪孽深重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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