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凡此皆文章构造形式上,画然辟一新国土。
质言之,则外来语调之色彩甚浓厚,若与吾辈本来之“文学眼”
不相习,而寻玩稍进,自感一种调和之美。
此种文体之确立,则罗什与其门下诸彦实尸其功。
若专从文学方面校量,则后此译家,亦竟未有能过什门者也。
尤有一事当注意者,则组织的解剖的文体之出现也。
稍治佛典者,当知科判之学,为唐宋后佛学家所极重视,其著名之诸大经论,恒经数家或十数家之科判,分章分节分段,备极精密(道安言诸经皆分三部分:一序分、二正宗分、三流通分。
此为言科判者之始,以后日趋细密)。
推原斯学何以发达?良由诸经论本身,本为科学组织的著述,我国学者,亦以科学的方法研究之,故条理愈剖而愈精。
此种著述法,其影响于学界之他方面者亦不少。
夫隋唐义疏之学,在经学界中有特别价值,此人所共知矣。
而此种学问,实与佛典疏钞之学同时发生。
吾固不敢径指此为翻译文学之产物,然最少必有彼此相互之影响,则可断言也。
而此为著述进化一显著之阶段,则又可断言也。
自禅宗语录兴,宋儒效焉,实为中国文学界一大革命,然此殆可谓为翻译文学之直接产物也。
盖释尊只有说法,并无著书,其说法又皆用“苏漫多”
,弟子后学汲其流,即皆以喻俗之辩才为尚。
入我国后,翻译经典,虽力谢雕饰,然犹未敢径废雅言。
禅宗之教,既以大刀阔斧,抉破尘藩;即其现于文字者,亦以极大胆的态度,掉臂游行;故纯粹的“语体文”
完全成立,然其动机实导自翻译,试读什译《维摩诘》等编,最足参此间消息也。
第三,文学的情趣之发展
吾为说于此,曰:“我国近代之纯文学——若小说、若歌曲,皆与佛典之翻译文学有密切关系。”
闻者必以为诞,虽然,吾盖确信之。
吾征诸印度文学进展之迹而有以明其然也。
夫我国佛教,自罗什以后,几为大乘派所独占,此尽人所能知矣!
须知大乘在印度本为晚出,其所以能盛行者,固由教义顺应时势以开拓,而借助于文学之力者亦甚多。
大乘首创,共推马鸣。
读什译《马鸣菩萨传》,则知彼实一大文学家、大音乐家,其弘法事业恒借此为利器。
试细检藏中马鸣著述,其《佛本行赞》,实一首三万余言之长歌,今译本虽不用韵,然吾辈读之,犹觉其与孔雀东南飞等古乐府相仿佛。
其《大乘庄严论》,则真是“儒林外史式”
之一部小说,其原料皆采自《四阿含》,而经彼点缀之后,能令读者肉飞神动(拙著《佛典解题》,于此二书别有考证批评)。
马鸣以后成立之大乘经典,尽汲其流,皆以其壮阔之文澜,演极微眇之教理,若《华严》、《涅槃》、《般若》等,其尤著也(此一段吾知必为时流谈佛者所大骇怪,但吾并不主张“大乘非佛说”
,不过承认大乘经典晚出耳。
其详见拙著《中国佛教史》)。
此等富于文学性的经典,复经译家宗匠以极优美之国语为之迻写,社会上人人嗜读,即不信解教理者亦靡不心醉于其词绩。
故想象力不期而增进,诠写法不期而革新,其影响乃直接表见于一般文艺。
我国自《搜神记》以下一派之小说,不能谓与《大庄严经论》一类之书无因缘,而近代一二巨制《水浒》、《红楼》之流,其结体运笔,受《华严》、《涅槃》之影响者实甚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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